【蛇次方】命运的馈赠
*ooc，迫害5664
*小蛇黑发是私设
*造银提及
1.
“呼……呼……”
荆棘和干枯的树根交缠，粗糙的触感不停擦过小腿，溢出的血拉成银色的线在黑暗中一闪而逝。
没有星辰与红月，无处不在的命运纺线都黯然失色，身后的东西正在吸收着所有的光线。
“呼……呼……”
无数迷蒙的光球在树影间出现、被超越然后消失，乌洛琉斯并不敢停留去接触其中任何一个。
祂在靠近！
不能让祂抓住！
不能让祂定位！
身边的景物飞快变幻，从森林，到平原，再到人类聚集的小镇。
镇子中有更多的光球，颜色也比森林里的那些更明快，说明这些梦境被正神庇护着——也就是，对乌洛琉斯来说，更加危险。
但灵性在枯竭，他已经离开太远了。
必须尽快摆脱祂，然后找到……
然后找到……
找到什么？
乌洛琉斯的步子慢了下来。
黑暗毫不停歇地追了上来，在被吞没的瞬间他听见了一个清亮的声音说：
“喂！他是我的！”
2.
乌洛琉斯置身于一片荒芜的平原上，满地黑色的岩石一望无际，唯一能辨识的存在是不远处的一座黑色高塔。
他迟疑了一下，但很快意识到别无选择，便向高塔迈开了步伐。
进入塔内、盘旋而上、又顺阶而下，几度起伏，乌洛琉斯毫不犹豫，穿越重重门墙，来到了最后的房间。
那个消瘦的、有着一头继承自母亲的乌黑长发的青年坐在房间中央的茶桌后，一副久候多时的样子。
“威尔……”乌洛琉斯念出这个名字，宛若梦呓。
“你不觉得这样叫显得我们太过亲密了吗？”
“……威尔·昂赛汀？”
“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，你还是一点不长记性。”
乌洛琉斯沉默了下来。
他不善于口舌之争，却很有耐心。
果然黑发青年在安静了一小会儿后，主动打破了沉默：“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？”
银发的天使歪着头，似乎并不在意，又确实困惑地问：“这次的馈赠，你又要如何标价？”
青年笑了起来。
3.
乌洛琉斯的记忆是破碎的。
他不记得是从何时开始的，但他至少想起来了，一切应该在何处终结。
是在他的神明陨落之时。
当他历经一切，仍然不可避免地迎来那结局之时。
重启，重启，重启重启重启重启重启……
一切只是一场徒劳的自我献祭，他在灵性枯竭的失控中迎来的终点——而后第一次，他在终点之后来到了黑色高塔之中。
年轻的天使之王以唯一性压制了他的失控。
而他失去了与他的神明共坠深渊的机会。
也同时，失去了他天使之王的位格。
4.
这没有什么好意外的。
让人意外的是，新晋的命运之神甚至‘好心’到留下了他的性命和一份先知特性。
从此吞尾者开始了他的逃亡生涯。
有时他醒来，忘记了自己在逃亡。
有时他醒来，忘记了他有哪些敌人。
有时他醒来，忘记了自己是孤身一人。
有时他醒来，误以为还能找到他的神明。
最终这些乌洛琉斯都一一想起。
黑暗吞没了他。
5.
“你对你的失控太过放纵了。”在不知第几次来到高塔时，黑发神明这样对他说，“或许你应该成为我的眷者，我可以庇佑你。”
乌洛琉斯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罪魁祸首，精疲力竭。
“好吧，你现在需要的是，尽快回到你的身体中去。”神明大发慈悲地宣布。
于是乌洛琉斯被弹出了祂的圣所。
6.
两道银色的流动的光芒从乌洛琉斯破碎的身体里浮了出来，迫不及待地升向空中、升向那尾首尾相接腾空而起的白色巨蛇。
自非凡诞生以来第一次，命运的齿轮相互咬合。巨蛇睁开鲜红的竖眼，在时间的缝隙与缝隙交叠处，看向了转瞬即逝的神台，刹那间无数的命运之线组成的网铺天盖地向他袭来。
他听见自己强健的心跳、听乌洛琉斯顽强却渐渐无力的喘息声；
他听见那些神明低声的细语、听见塔罗会嘶吼着逆流而上；
他听见政客们挥斥方遒、听见流浪者的夜曲；
他听见少年少女互诉衷肠、听见痛失伴侣的恋人无声的恸哭；
他听见婴儿呱呱落地的第一声哭嚎、听见老者临终的喟叹；
他听见贫穷、听见富贵；
他听见合理、他听见荒谬；
他听见幸福、听见灾难；
……
……
……
新生的神明睁开了祂银色的眼睛，命运为祂的黑发披上白霜。
祂摇了摇头，驱赶了耳旁微弱的、絮絮不断如耳鸣般的杂音，仔细聆听命运。他视线扫过地上的蛇蜕和奄奄一息的吞尾者，没有停留地转向了遥远的星空之上，抬起双足——
7.
黑发青年笑了起来：“那不是馈赠，那是我的代价，傻蛇。”
8.
“呵呵，乌洛琉斯那条傻蛇。”
宛如叹息的嗤笑声，仿佛从久远的过去传来。
祂忽然顿住了脚步，又回头看向倒在地上的吞尾者。
那是祂自己的声音！
是威尔.昂赛汀.克瑞斯自己的声音！
威尔早已从命运中知悉这个结局，因为一直敌对、因为身处弱势，一直到今天、到此时此刻，两人处境完全逆转——
他所知的结局，乌洛琉斯必然也早已预见。
两条水银之蛇相争千年，他们的理想、追求迥然不同，却不幸成为彼此在这个世界上最熟悉的存在。
他厮杀、嘲笑，他也同情、惋惜。
这是威尔.昂赛汀.克瑞斯为乌洛琉斯发出的叹息。
这明明属于自己却又陌生的记忆和思考令祂震惊。
忽然地，那些微弱的杂音又出现了。
祂试图再次驱逐，然而那些声音却越来越响，祂甚至好像能分辨出其中每一个声音！
是的，他分辨出了！那是瑞乔德、罗伊、达克威尔……是他的生命议员们、是他的信徒们在向他祈祷……
首先生出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，然后惧怕、欣喜……各种感情又回到了感知中。
威尔出神地听着那些祷告声，泪水不知不觉涌出了眼眶。
过了片刻，黑发的神明回过神来，看向了倒在地上的吞尾者。
9.
乌洛琉斯感到自己在下坠，一直落入自己的身体里。
世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。
他睁开了眼睛。
天已经微微亮起。
断壁残垣、剥落到难辨主题的壁画、斜倒的主的神像，熟悉而陌生的一切，在晨曦的照耀下，寂静如死。
一个被遗忘的国度，一个永远不会再有别的信徒朝拜的神庙。
一阵风从外吹来。
“要不要来一点树莓果汁冰淇淋？”
有着清亮嗓音的年轻神明，侵入了真实造物主最后的神庙。
-end-
